Margherita C.

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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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楼】香料爱人(25)

XXV.柑橘与松林


“您相信会有死后的世界么?”


站在明镜的墓前,明诚忽然发问。当然,他得到的只有明楼沉默的回答,以及伟岸但冰冷的背影。他知道自己问的并不合时宜,但这个问题却已经困扰了他许多年:自称唯物主义的人,何必要为死人上坟。

“没有纯粹的无神论者。”站在雨中,明楼最后撩下了这句话。

人应该从哪来回到哪去,但这是物质层面上的:那么那些情绪又会去哪呢?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像明楼一样,悲痛于大姐的死,他永远都无法体会这之中钻心的折磨,尽管他已经是最能理解他的情绪的人,但针没有扎在他身上,他就不能完整的体会这里面的感情。

明诚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梦境反复的出现,他也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明楼的背后。他站在影子里面,似乎是回到了十岁刚到明家时的模样,他仰望着大哥,注视着他。只要他将明楼看做神,那他就永远都无法理解他的大哥,他的明先生。


重返巴黎的三个月后,他仍然站在这阴影里。


“阿诚,醒醒,你醒醒。”

“怎么…嗯。”

“你这孩子。”还没等明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明楼已经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你发烧了,你自己知道么?”

难怪喝了酒都没有半夜里醒来。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已经被对方扯到了床上。

“大哥,好冷,您关上窗子了么?”他揉揉自己的头,下意识的往明楼怀里钻,“真的好冷。”

“冷,你当然冷。”明楼虽然嘴上教训着,但眉毛却并不像往常那些精神的立着——大哥在自责。明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病了,都能注意到他这个神态。

“大哥,明先生,长官。我想申请休息一天。”他闭上眼睛,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上喝完了最后一瓶威士忌之后,两个酒鬼就裹着那张不大的毯子席地而睡,霸道惯了的明楼自然是夺去了大部分温暖的空间。深冬寒冷,酒精又让人麻木。明诚记得他在苏联时,听闻过不少酒鬼冻死的故事,他们的怀里揣着一瓶一滴都不剩的伏特加,倒在白皑皑、厚得要没过膝盖的雪中,却又脱去了自己上衣:酒精沸腾了他们的血液,让醉鬼们忘记了寒冷——而冻死的前一刻里,又以为自己得到温暖。

没想到他险些成为其中一个。要不是在去苏联前大哥千叮咛万嘱咐的,明诚怀疑自己是怕是忍不住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投身于虚幻的火热的事业之中。


收音机里正在滚动播报着一连串的数字,明诚一向对这些单纯的符号没有明楼那般敏锐,高烧状态下他只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现在出现在声音里那些逝去的数字,也和多年前战争刚刚开始时死在报纸上的一样。

“今年确实冷,难得一遇的冷。”

只能感叹他们没有成为这其中一个零头——多亏他们在还算能供应上食物和燃料的巴黎,而不是在德国或者苏联。他越想越觉得幸运,就拉着明楼的手臂,用头侧着关节的内层,这一动作无疑引起某人“母爱”的一面。

“小兔崽子。”明楼轻声骂道,“装可怜。”他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揉了揉明诚的脑袋,“怎么就不知道挤一挤。”

“我哪敢跟您抢毯子。”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挤一个小毯子确实是强人所难。半梦半醒时明诚确实是有心抢一抢被子的,但明楼也睡的正沉,他是不想打扰对方的。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毕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

不过,生病还是挺好的,明诚偷偷地想。他心里是不着急的,明楼可是急坏了。如果他们还在上海,他一定不会表现的如此明显。明诚体质还好,外加经常锻炼,生病是很少有的事。而他每次躺在病床上,那都意味着生死关头——那些日子是明楼最难熬的夜晚,尽管医生已经告诉他,所有都妥当,不必担忧。

问题出在明诚身上。

他一旦受伤、生病,嘴里就开始不停的叨念自己要是死了,大哥你会记得我吗?之类足可以引起明楼愤怒的鬼话。他又不能发作:阿诚已经足够疼了,他多少得体谅一点。

可这人的话,真是有够让听者焦虑的。

“大哥,您……哎,水挺凉的,毛巾不用了,您看您,我要是不在了您该怎么办呐。”明诚靠着指挥着,“我要是万一伤残了,瘸了,或者出点别的事,您还是再找个仆人吧,您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什么叫再?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仆人了?”明楼感觉自己要被对方的话气的脑仁痛,随手就把冰凉的毛巾扔到了喋喋不休的人的脸上,“我是该再找一个,至少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

明诚遂闭嘴,心里却一直在叨念着:您不要找别人。

明楼自知理亏的是他,叹气后又改口:“我就你一个。”

“您今天没课吗。”明诚有气无力的问,他差点就要忘记明楼失业的真相,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不想让大哥为难,不想耽误对方宝贵的时间而已。

“有,不去了。”

出乎明诚的预料,明楼说他有课。

“那您可得去请假。”病号闭上眼睛,他太累了,不想去思考大哥的谎言,“不然扣您的工资。”

明楼似乎是反应了一下,才沉着的说了声好,再去另一个房间拨通了电话,后面的内容明诚已经听不清了:感冒药服下之后除了睡觉,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收音机播到几个明诚再熟悉不过的词汇,那曾经是他们的身份象征、党派归属的名词,然而后面链接的也仅仅是数字,明诚早就不记得上一次听见“法共支持率”这个词时,后面具体是多少了,他只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也不需去努力。

“您请好了?”明诚内心偷笑,大哥举着电话装模作样,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好笑。

“都安排好了,你睡你的。”明楼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不跟你抢了。”


无论明楼做什么,那都是为了他好的,他又有什么可去想?王天风去了,不会有人惹他心烦意乱;明台在国内,不需要他来担忧,也不会需要大哥再去牺牲自己。还有谁能威胁到大哥的安全?他这个副手,是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明诚想着想着,慢慢进入了虚无的梦境里。而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了多年前,站在明镜的墓前,明楼的身影。


“阿诚。”

明诚听到他的呼唤,但画面很快又开始切换,变成了那片会冻死酒鬼的平原和松林。


*注解:1947年1月21日欧洲经历1883年来最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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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们看到我更新了。

这意味着《某某》搞的差不多了,至少《那谁》我写完了,也至少稿子画的差不多了(封面还没画)


所以现在我要断自己一条后路。

接下来三个月我会把《香料爱人》写完,并且搞成本子。

因为你们马哥哥应该会在七月份出现在魔都。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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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