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herita C.

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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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楼】【现代AU】标记五十次(17)

XVII.


他看着墙上的挂钟,幻想着在自己的注视之下,所有的指针会逆向行走。但这绝对不可能,幻想只能带来片刻的满足,和更深远的羞愧。他画的油画还没有干,但明诚已经将它挂在客厅电视正上方最显眼的地方。实际上他们很少打开电视,正如许多当代社会的物件一样,电视只是证明生活存在的一部分而非具有真实的实用价值。如同破碎的拼图一样的信息被拆分成一个又一个频道,但这本质又跟电视机旁边的书柜是一样的:拆分并整合。


缺少任一部分都不可以,有些东西就从未被弥补,就会有缺憾——书架上有一类书,几乎没有。他们都很少去留意这一方面的内容,并且每次当他们关系到这个领域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更加糟糕的事的发生。

“生物。”

“您说什么?”

“噢,没事,我在想,这些书籍的种类太片面了,应该扩充一些。”

明诚刚刚不小心抹了自己一手颜料,他举着那只手,生怕再碰了哪:“您想看什么?我给您去买。”他虽然这么说,但仍看了下那摇摇欲坠的书架,上面放的满满当当的,连摆个装饰品的余地都没有,再买书,就得多买个书架了。

还好明楼发话了:“等我想好了再说吧,再说了,记不住,看了也白看。”

人若是没有记忆,怎么从错误中学习。他无奈的想,装傻明楼最不擅长。从来都是,他若是知道了,绝对不能完全瞒住明诚。正想着,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装修声音。

“大礼拜日的!”明诚的反应比明楼这个经常头疼的反应都大,“对不起大哥,我现在就让他们停工去。”

“你你你回来……你干什么去?你要把人家打一顿吗?”明楼一把拽住明诚的后衣领,“好好说话,别动手。”他想了想,又道,“我依稀……记得的,我们的邻居也是一对已经分化的alpha和omega情侣。”

“对啊。”明诚忽然紧张起来,“是的。您,还记得?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着应该拜访一下。”明楼说的滴水不漏,“这段时间,应该给邻居添了许多麻烦。正好趁着他们在,我们去看看,跟他们商量一下。你不是还做了手工饼干吗?正好带上。”

“那是给您做的。”明诚满脸都写着不情愿,“我特意给您做的。”

“谁吃不是吃。”明楼想着自己的计划,一边也觉得愧疚。他刚想拍拍对方的脸,但紧接着又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了,就改为拍拍肩膀,“好啦,你不一直都嫌大哥胖吗?正好减减。”

“您不胖。”对方一本正经的答,“真的。”

明楼愣了两秒,紧接着意识到他这是在变向的打趣他,立刻背过身去,找他吵闹的邻居去,明诚则按照他的吩咐去拿了饼干——但只拿了一半。


就当明楼抬手准备敲门时,装修的声音忽然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争吵声,里面夹杂着女性的尖叫。明诚发现门并没有关好,两人对视一眼,就推门而入。


“明先生?”

这位女性omega至少比明楼记忆里苍老了十岁。但是她的眼神却像个天真的少女:很快,有着同样经历的明楼意识到了她的情况。还没等明楼发话,明诚已经一个箭步上去,将她面前的人拽走:另外这人他们也认得,确实是他们的朋友。

看见“熟悉”的人,她明显放松了一点,话里话外还带着点俏皮:“我的老天,您至少应该称呼我为小姐,夫人这样的称呼,我还没结婚呢。”她愉快上扬的嘴角,一点负担都没有。

“您…好吧。”明楼将剩下的话咽下去,言多必失,他不希望被明诚看出破绽。

她也失忆了。她将全部的苦痛都抛在脑后,连同那些甜蜜、喜悦和温情的片段一起丢进了脑海里最深处的垃圾桶里。然后,她就自由了。心态也回到了年轻时明楼刚刚认识她那样。

一时间,明楼居然很难判断,这是否是一种解脱。

“苏珊!”被明诚控制住的男人喊道,“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我不认识你!”苏珊警惕的看着他,她应该也已经嗅到了大个子身上那股强烈的入侵的气息,“这是我的家,出去!”

明楼印象里携手一起的人,如今却势同水火:“借一步说话。阿诚,去请夫人到我们家中休息。”

明诚眼神闪烁了下,但还是点点头,扶着苏珊离开。确认明诚走了,明楼才拉着男主人询问:“她…也,不,她是失忆了吗?”

“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忘记了我了。”面色疲惫的男性alpha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丁点都不剩。”


“我能问问原因吗?”

“原因?”他笑得很凄苦,“他不想过了,就这么简单。”

“他这是……因为被抹去了标记?”

“不,”男主人摇摇头,“是她为了抹去标记。”


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应正了明楼在资料中看到的情况:omega想要强行抹去他们之间的标记,所以选择了遗忘所有关于他的alpha的记忆。所有的,他们标记之后的记忆。

“每个试图抹去标记的omega的遗忘程度都不同。”那个alpha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明楼猜测由于他和明诚的身份限制原因,没有人知道他失忆的情况,包括这位邻居。

“有人遗忘的比较多,会忘记所有关于alpha的事,还有些人会忘记标记以后的事情,都不太相同。”他顿了顿,“我的一个脑科研究的朋友说,这可能与大脑的意识是否完全的抵抗有关系。至于为什么会表现为生理上的去除标记——这大概就跟,如果火焰的幻觉足够真实,身体也会反映出被烧伤的痕迹一样。”

“所以去除的并非生理上的联系,”明楼总结道,“而是脑子里的。”


“大哥?查理,你们在聊什么呢?”

“噢,诚,好久不见。我们就……”

“在聊往事。”明楼用中文说道。


往事二字令明诚的脸色唰的变了。


“第十七日。

我向明诚询问起我们一些过去的朋友的事,他一一回答:大概都牺牲了。原话应该是——您所了解的人都不在了,但像您讨厌和深爱的人都在。我猜前者指的是王天风,很遗憾他还活着,我是很希望他能化作记忆里的一部分,偶尔让人缅怀的。我这样说时,明诚扑哧一声笑了。

讨厌和深爱的人都还在。”


尽管所知道的消息足够令人震惊,但明楼并没有准备太快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他总要考虑很久:例如如果他的情况和苏珊一样,那他为什么要抹去明诚的标记?就算他有再强的推理能力,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牺牲自己的记忆,而换来这段关系的完全毁灭。


“阿诚,楼上怎么这么吵?”

“打扰您休息了吗?楼上的查理在搬家,他要带着他的太太去普罗旺斯了。”

“现在?”

“是啊,他的太太都期待很久了。”

“噢,那我过会去打个招呼吧。”明楼表面上轻描淡写道,“毕竟是邻居。”

“您歇着,我替您转达就是了。”

眼镜蛇垂下眼睛:“有劳了。”现在表现的太过主动只会让明诚心生怀疑。

明楼估摸着,查理去普罗旺斯的机票都是明诚昨晚上现买的。这不奇怪,或者不采取任何行动才不是他的阿诚的作风。看着明诚忙来忙去的身影,他又回到了那个问题:

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样想着,明楼手中的钢笔都仿佛加剧了重量,变得难以控制。他只能用更多的话来掩盖自己的恐惧,将每一个细节都写下来。哪怕深知,文字无力改变任何已经定型的关系,只会成为彷徨又乏力的微小符号,他也仍然将每个需要写的字,认真端正的写了下来。

很快,这些文字在深夜里兜一圈,就会化为乌有了。


“您怎么这么能写……”看着被更换了一摞纸,他哭笑不得道,“我也是没办法呐。”

明诚打开一包全新的格子纸,开始认认真真挑选需要保留的词句,和他应该增加、补充的话。这是他二十多天来每天都必须要做的事情。今天的工作量很大,长夜太难熬了。明诚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手边放了威士忌——这些都是他绝对不会让明楼碰的东西。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的目光落到那昏黄光线下的纸张上。

最上面那张已经有点破的纸上,有一个用铅笔模模糊糊的写着一个爱字:那绝对是明楼的亲笔。

一滴眼泪落在笔力透纸的字迹上,化开了文字的边缘。

明诚看着那些克制的辞藻,喃喃自语道:


“大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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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