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楼】香料爱人（17）
XVII.香根草与藏红花
这家小酒馆的墙皮都开始因潮湿而脱落，墙根处青色的霉斑让人看不出这家店的具体年代。一踏进门，就能闻到烟草熏人的味道里掺杂着甜腻的香气。酒保看见来人了，也没有招呼。明楼等了一会，意识到这里不会带位，更不会有人跟他们主动、亲切的打招呼，他回头冲着明诚无奈的抬了下嘴角，他的爱人也耸下肩膀，两人才靠到吧台旁。
“不许多喝酒。”明楼还没开口要酒，明诚就用略带认真的口吻说道，“我真的扛不动您。”
虽然自知酒量很好，但他却懒得反驳：“我犹记有人口口声声说背的动。”
“大哥，我当时要是说背不动，我不是找您揍死我呢吗？”明诚夺下明楼手里的酒杯，医生的话明楼可以当做耳旁风，但明诚却要时时将他记在心上，“算我求您了，您就随便喝个咖啡，然后咱们回家，您想怎么收拾我都行。”
明楼挑起一根眉毛，用略带讽刺的语气反问：“咖啡？他们有吗？”
明诚无言以对。巴黎的咖啡厅里早就没咖啡了。咖啡是计划经济之后最先被民众抢光的物资，这几乎就是法国人的命根。还好，他从国内带了些能泡水喝的药材和茶叶，就算没有咖啡也能喝茶来摄取让人振奋精神的咖啡因。这也不禁让人感叹，人类对于成瘾物的依赖，永远都比他们想象的更多。上瘾的东西这么多，要说戒，唯有那亲密感最难忘怀。明诚心里暗下结论时，恰好看明楼那微微垂下颤抖的睫毛，在昏暗的黄色灯光下闪动着不算多么夺目的光芒。
什么最难戒？他心里自有答案。
除了他们之外，酒吧里还有一小堆人挤在角落，明楼和明诚则站在吧台前，远远的躲开他们。看他们的着装，应该是退役的军人。战争一结束，这些人全都成了失业人群，无论是战胜国还是轴心国，都无力来支撑这些人的经济来源。硝烟掏空了国家的命脉：然而最初，居然有人是希望依赖战争来重振祖国。
现在看来，只是无知的人保留着对古代世界荣耀至上的期许而已。明楼不想搭理那些人，可就在他们进酒吧之后没多久，外面忽然狂风大作，一场雷雨应声而下。明诚耸耸肩，他可没带伞出门。得，他们不得不继续和这些酒鬼蜷缩在一个屋檐之下。酒鬼们身上散发的臭气和酒吧里点的甜味香氛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尺之隔就是地狱——确实，这些退役的军人们见过比地狱更可怕的场景。
明诚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要下多久。”
“暴雨不会下太久的。”明楼观察了一下外面的云，“下的越急，停的越早。”
“借您吉言。这样咱们好早点回家。”早点回家好办事。
“没正经。”明楼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都说欲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甚至他自己也有些体会，但明诚倒是越战越勇。就是阿诚这头发啊，真让他这个做兄长的着急。改天得吃点黄芥末小牛腰，都补一补，不然再过几年，他非收获一个地中海秃顶不可。
明诚没有明楼那般猜人心思的本领，只是挑着眉毛欣赏他的爱人，时不时的警惕着酒鬼们的动向：他们在讨论这两个亚洲人。这不奇怪，人们总是对和自己长相不同人分外好奇，或者说警惕。异类，人群从来都排斥不同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哪怕他们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却仍然不会上来多说一句话。
倒也算习惯了。作为一个从小就被人排斥于集体之外的人，明诚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觉得更舒服自在，反正他有明楼陪着呢。
“大哥。”
“我知道。”明楼的脸上挂上了一个持续的笑容，这是他的保护伞之一，“别理他们就行。”这是非常标准公式化的表情，这个表情可以完美的展现他面容上的每个优势：长眉，秀目，温柔的轮廓，挺直的鼻梁，饱满微翘的嘴唇和圆润的下巴。一开始明诚还说不上来为什么觉得大哥好看，后来在学古希腊艺术史时，明诚意外的发现，这个形容完全符合希腊人对于“完美”这个词的诠释。
也许…不算那么的准确。他也会怀疑是自己被爱人迷了心窍。
但这样迷下去，没什么不好的。
“您真好看。”明诚突然说，“真心的。”
“说什么呢，别以为在外面我就不打你。”明楼微笑着回答他，仿佛一点都不生气。周围的西方人听不懂他们的话，估计还以为他们在讨论正经的问题，没想到这是调情的话。
严肃又虚伪的表情，说出的却是情真意切的语句。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两人仍然竖起耳朵偷听旁人对他们的议论：这很好玩，偶尔被夸赞的是明诚，偶尔是明楼。这虽然不够让他们大打出手，不过足够为生活增添一点辣口的香料。可能是明诚的五官棱角更明显，一般最后获得更多肯定的都是明诚——明楼也就多了一个要难为明诚的理由。这波酒鬼先是讨论了他们嘴里说的语言，猜测每个音节的意思，坐在外面的那个小心翼翼生怕被他们听到说他们一定讲的不是日语，但至于是朝鲜语还是汉语，他不能确定。
“要我过会上去告诉他们吗？”明诚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时刻准备笑出声。
明楼摇摇头，他对于自己的民族身份有非常高傲的定义，是不屑于和酒鬼争论国家的问题：“不用了，没这个必要。快点喝完你的水，雨似乎是小了。”
“您这么着急回家呀。”明诚裂开嘴乐， “没想到啊，大哥。”
“再胡想，你小子要反，该打。”
“您之前可还希望我在床上能手上用点力呢。”
明楼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明诚也立刻又仔细的去听酒鬼们的话。
黑暗里的声音悉悉索索的，时不时还夹杂着笑声。
噢，下流话。明诚辨认了一下那几个听不太清楚的单词。这 ……不对啊。他瞥了一下酒保，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这些酒鬼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两个男的散发着他们的荷尔蒙，哪怕只是语言上的。
“大哥，这家酒吧，是不是……”
“是。”明楼艰难的点了点头，真是马失前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片地方有这样的酒吧，看来时代真是要变咯。
“这次不是您故意带我来的吧？”
“不是。”
“不是陷阱？”
“不是。”
“不是为了跟我耍情调？”
“不是！”
“好了那我们赶紧走吧……”
明诚拉过明楼的手臂时，酒保刚拿来杯子，正疑惑的看着他们。明诚尴尬的笑了下，半架着情郎就准备往外走，可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根本没法出去。
“这样吧，我去借把伞。”
“快去。”
这要不是在巴黎，明诚绝对会把这几个言语轻佻的人都一个个割了舌头。为了所有人着想，他们越快离开这越好。
这时候忽然进来了一个撑着伞，散发酒气的人挤进了酒吧狭小的门。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明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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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回来之后要努力的写香料爱人，收集了好多有用可以写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