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楼】Monsieur S.(31）
（31）
“你别说的太真，因为我一定会全盘相信。我看不透你的谎言，但若是欺骗，我也接受。你一定会笑我也如普通人那样陷入愚蠢的感情陷阱，但我只是想说一句，就一句。你说那一句，应该是哪一句？
只想说句我爱你。
你的S。”
只要不是天才，都会品尝失败的味道。明诚在厨房上，绝对不是天赋超出常人，也没有在恋爱方面有特别的经验。不过在这两件事上，他却从来没有受到过严重的打击——这并不代表全部一次成功，只是明楼有特别的说谎技巧。
他只会在他的弟弟捧着一盆绿色的混合蔬菜放在他面前时，主动领导菜的口味。
“多加点干酪。阿诚，我明家是要破产了吗，你连点干酪都不舍得放。”
“黑醋多浇点，对，我喜欢那个浓稠的，味道更甜。”
“放两条凤尾鱼。我们也很久没有吃海鲜了，又没有脂肪，不会胖的。”
“再放一点黑胡椒，半茶勺糖，一勺盐……”
“大哥，这么吃，就不是减肥餐了。”明诚毫不留情的将明楼上述要求的东西都收回冰箱。黑醋，一点点，糖和盐都不能加。
“明台还在长身体。”他想到了关键的一点，试图反驳。
“我给他单做。”明诚把碗塞到明楼怀里。“我陪您吃这个。”
另一人愣愣的捧着碗。“你又不需要控制体重。”
“我不跟一块吃，您会乖乖吃吗？”
“怎么不会。”他抿嘴一笑，明诚就皱眉。“我的好阿诚，你还记得你刚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吗？”
“大哥，好吃吗？”
“好。”
“唔……”
“真的好吃，不信你自己尝尝。”明楼夹了一筷子，但没有夹起来。
这一天是明楼的生日，明台和明镜去了苏州，其他仆人也没有提起大少爷的生辰，怕他会想起他的母亲。只有刚成年没有多久的阿诚，在夜里溜进拉着明楼进了厨房，说是要给大哥一个惊喜。这当然不是阿诚第一次下厨，桂姨不在家时他只能自己动手，但多放糖盐酱油这种调味品，只会招来继母的另外一阵毒打，说他吃了她的盐也不见多大用处。
他自然也不懂面要煮到什么时候是最好吃的，只要有一口吃的阿诚就满足了，面糊糊也可果腹。来明家几年了，明家人没想把他当仆人对待，明楼和明镜还没有狠心到让未成年的小孩开火做饭的程度：明诚打坏了两个蛋，才勉强煎出一个椭圆形的来。
还糊了一个黑边儿。
明楼也没直说，只是招手让他过来，坐在他身边，亲手喂了他一口那不知算是面条还是面疙瘩还是面糊的东西。
“不好吃……”
“还有来年。”明楼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其实还挺好的，好消化。”
并不，他还捡了一块没夹生的送进明诚口里。他自己吃的第一口里还有掉面粉渣的。
“我对不起大哥。”明诚立刻红了眼眶，好像他委屈了明楼似的。
“行了，就你记得，我已经很知足了。”明楼拍拍明诚的脑袋，心里想的是，多亏他吃过晚饭了，不然他二弟这糊了面条，可填不饱他的肚子。
“您不要拿当年的事，来当做逃避吃沙拉的借口。”
“我当年认识的那个可爱的孩子去哪了？”
“被你的体重挤没了。”
“……”
“我的S，
你听说过伊甸园的神话么？我来给你讲一个不同版本的。在上帝的花园里，住着一条蛇，他每天看着书上的苹果，思考什么时候拿漂亮的苹果能落在地上，这样他就好尝一口那甜美的滋味。于是他等啊等，等到亚当和夏娃都被耶和华造出，那苹果也没有落下。那可是知善恶树，只有食过禁果，才方知善良与丑恶，那果实也不会自己落下。”
没了？故事戛然而止，是故意要吊读信人的胃口。而且对方很明显知道明楼的代号，才会讲这样的故事。他自然觉得这上司无聊透顶，就收好信，从书房回了二楼的卧室。回去一看，明诚却不在。
楼下锅碗瓢盆一阵响动，想必人是在厨房。
“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
“做吃的。”
“你又饿了？”
明诚说到做到，真的陪明楼只吃沙拉。看的一旁的明台叉着一块牛腩逗了半天，被明楼训斥要吃饭就好好吃。
“没……饿。”明诚非常禁得住饿。“我就是怕您，半夜要是饿了，下来没吃的，就只能煮面条糊糊。”说道糊状物他噗嗤一声笑了。“当年那碗面，最后您还真的都给吃了。”
“你做的，我能不吃嘛。”明楼探着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盆，他现在看见大碗就心有余悸。还好，里面是一团面。
“做披萨？”
“对。”
“这么冷的天气，面团发不起来的。”
明诚换了只手抱盆，像塞沙拉碗那样又把装面的碗塞到明楼怀里。
“揣被窝里。”
“什么？”
“您暖和，您可以像母鸡抱鸡蛋那样，和面团一起躲在被窝里。”
“阿诚啊，你不要太得意了。”明楼严肃的端着碗，那神情像是拿着炸药包。“我可把你今年符号学的论文要过来了。”
这下轮到阿诚慌了。他写论文的时候着急，就用的惯用的右手书写，都是整齐的意大利斜体，明楼若是有心一定会注意到那字体与书信的字体几乎一模一样。
“你等等，我去拿，我批着，你做着。”
他手心直冒汗哪还有心情揉面团，随便应付了两句之后慢慢的等着明楼回来。
完了，他一定会发现。他得行动。
“我去拿点东西，酵母，我扔在包里了。”这谎言很蹩脚，他知道。最关键的是，明诚的符号学论文写的西方美学与蛇。
蛇啊。就那一大排S的字母，就够明诚心虚的了。
明楼靠在墙边看论文，他似乎是看不清楚，就拿近一点再看。
“我忘记戴眼镜，你怎么不提醒我？”
“您这跟上战场不带枪有什么区别？”
明诚很坏，他故意拿走了明楼的眼镜，揣在兜里。他紧张的要命，要是明楼看出来，他的笔迹与书信上的一致，可就惨了。
好在明楼没戴眼镜的情况下，左看右看，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还要费劲了分辨那些小字母，念的时候还读错了几个单词，这才叫明诚松了一口气。
也许大哥真的是老了，他毕竟不是神，也会犯错。
明诚内心下结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