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楼】Monsieur S.（25）
（25）
“mon cher S.
如果我做错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而不是仅仅是远远的逃离我。我可以将你追回，可那样会伤了我的心，也伤了你的。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人和人之间注定要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没有人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是，我都懂。但有人愿意尝试去理解，那个人就应该是我。在追求的路上，哪怕到不也终点，也是好的。别离开我，千万别。我会跪在教堂里向天主祈祷，你若回来，我也许才会起身：一个人能凭全能的上帝做到的事，他自己也可以独立完成。”
他错过了最早能到巴黎的车，只得这个时间才能到，却意外被人摸去了钱包：大城市历来都是乱世里最藏污纳垢的地方。
“你干嘛。”明台看着他递来的一块钱，迟迟不肯接。
“我认识你大哥。”他说。对方圆脸，留着两撇胡子，还带了个帽子，阴影投射下来，明台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穿着跟时髦的巴黎人格格不入的长马褂。不过两人眼神一对上，就知道同是一个国家的人。异国陌生的环境里，对一点熟悉地方的人和事就会特别的敏感，应该也算是归属感的一种——同乡人的直觉，说不上来，但就是肯定对方就是自己人。
“我不会害你。”他又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听了这句话，明台这才慢慢伸出手，接过了糖，没有理会钱。
挺大人了还吃棒棒糖？
明台只是牢记了明楼的教育：不要轻易接陌生人施舍的恩惠。
但糖，应该不算吧。
他剥开糖纸，将甜蜜的球状物含进嘴里。他举起那薄薄的塑料纸，刚想请问对方的姓名,却发现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大哥驯养的狼崽远远的看见了他，正向他扑来。
特工的追寻技能发挥了作用，尽管一般人也一样能找到明台。
离家出走的小孩流着鼻涕哆哆嗦嗦的站在火车站台旁，嘴里还叼了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棒棒糖。身上最后一法郎还在明诚抓他的过程里掉进了铁道里。阿诚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跑了又能去哪，就那德行，挖煤的黑作坊都不要他。除了心虚，他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
明台像小鸡仔一样被明诚拎回家，接受一家之主的审问。他跪在地上，满脸不情愿。
明楼端坐在沙发上，拉着个脸，而阿诚站在他身侧憋着笑。
“这孩子，像你。”他看了他一眼，被瞪了一眼的人立刻挺直身体，一本正经的回答。“您先喝口茶消消气。”说着将茶杯放在他手边，想了想又挪远了点。
“大哥，我错了。”明台一点都不诚恳的说。
这话一出，明楼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你还知道错？夜不归宿也就罢了，你还去参加反法西斯集会？你听得懂吗？”他用手拍着桌子上前往图尔的火车票，震的整张桌子直颤。明楼气的发抖，又用手指着明台。“不学好！我就知道你跑到法国来没好事！”明诚立刻将茶杯拿在手里，摔坏了可是要钱再买的。
“怎么听不懂，法语不好连感受一下都不成了么？阿诚哥法语也不好呀，也没看您说他。”明台梗着脖子，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他就是后悔，自己没赶上车，这才被大哥发现了一夜未归。“你们两个都是，真是要气死我。”
阿诚懵，“大哥，您别错怪好人。我什么都没做……”
“你也一样，净给我添乱。”明楼回过头来又指着阿诚。“他都跑去图尔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他刚想反驳两句，又被明楼抢过话头。“他要在外面出事了，我要怎么向大姐交代？你想过没有？”
明诚在心内深处翻了个白眼：昨晚我在您身上埋头苦干，哪会注意到明台离家出走了。
“把他给我关回他房间，窗户钉死了，别再让他跑了！”最后明楼大手一挥，下了死命令。
“凭什么啊，国家有难，大哥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他不相信明楼就甘心只做个大学教授，不问世事。
“不好好读书，你这跟谁学的，国家要你做什么贡献？你怎么不去当特务呢？”明楼对他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臭骂。
阿诚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错了，您继续。”
“阿诚哥别抓我，我自己滚回房里去。”明台连滚带爬的起来，刚想走，又说：“对了，火车站有个人说认识大哥你。”
“快滚回去，别耍花招。”等明台关上了门，明楼闷闷不乐的坐自己的沙发，阿诚乖巧的绕到他身后给他揉肩膀。他坐着从背后抓住他的手，明诚啧了一声：他卖乖，被大哥看穿了。
明楼抓着他的手，抚摸指尖的部分。“你别以为我忘了你当初瞒着我入党的事。”说起这件事，他几乎一合眼就能看到明诚跪在雪地里。他总是希望他能远离纷争，就像大姐希望他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学者一样。
“那您想怎么惩罚我？”他问。
“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他拍拍他的手，无可奈何。
“大姐也是这么教训您的。”他柔声道。“但是明家孩子都有志气。”
明楼依旧高兴不起来。“我是真的不希望你被卷进来。”
“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且，”阿诚亲了他一口。“算起来，我入党时间可比您早。”
笑容终于重新回到明楼脸上。“你要不要我叫你一声长官？”
他用力捏了一把他的肩膀。“您留着晚上床上叫吧。”
“反了你！”
“好好好，我叫您——明长官。”说着，他又要过来吻他。意外的对方推开了他。
“明台这次真把我吓坏了。”
阿诚皱了皱眉。“不至于吧，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您……”
“他确实不是。”明楼犹豫了一下，从沙发垫子的下面翻出一个文件袋，将画着红圈的照片递给明诚。
青瓷接过来，疑惑的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紧接着他又释然，若是他没猜错，与前几日在菜市场跟踪自己的是同一人。
“如果真的有人盯上你了，我们得尽快转移。”明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今天早上还以为是同一伙人看上了明台。”他的头越发的疼，甚至需要他咬住下嘴唇才抵御痛苦。明诚立刻放下照片，边责怪边帮对方轻揉太阳穴，以来缓解。“您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
“我是怕了他的。”到目前为止，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上线。若是其他人，只会更加麻烦。
“还头一次有您会害怕的人。”
明诚也在脑海里排查嫌疑人。他不怕死，可他害怕会在明楼之前离开，他更害怕紧绷的危险只会让他更加难受。就在两人都在为对方而担忧的时候，门突然被拍响。
他们家是有门铃的，可这人偏偏粗暴的拍着门，几乎在告诉屋里的人来者不善。
明台喊了一句，太吵了，打扰他学习。
两人对视一眼，明诚立刻从碗柜里翻出一把枪，明楼持刀，摸到门旁。相互点一点头，阿诚将门拉开之后，还没等对方开口说话，明楼已经击倒了对方，刚想反手肘击时，却被他狠狠的踢中了肚子，明诚虽然枪未离手，却也不会去射击此人。
因为他们都认得他是谁。
“王疯子。”明楼捂着被踹疼的肚子，拉着阿诚的手站起来。
“毒蛇。”他慢悠悠的叫了他的代号。
被叫的人看了看他，也没有继续上前缠斗的打算，他笑了：
“你怎么留了这么可笑一个小胡子？”
明诚立刻向前一步，在王天风补上第二脚之前把明楼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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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先生罗马时间下星期二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