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乱臣与暴君：六
相爱相杀
阴谋诡计和政治斗争。
二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黑化倾向。
六
即使跪的膝盖酸痛，蔺晨也不敢动。
就算和梅长苏一起面对北燕铁骑，他也未曾感受过如此威压。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不过就是萧景琰身边一只看似自由的鸽子，现在蔺晨是领教到了。皇帝一步一步慢慢的向跪着的蔺晨逼近，像胸有成竹的百兽之王，尽管他还比自己矮上一点，但那威压远非蔺晨所能及，做靖王的时候没有，做太子的时候也未曾有，这是帝王与生俱来的气质。
蔺晨感觉左边肩膀一痛，只有当萧景琰的剑刺入了他的肩膀半寸，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时，蔺晨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寻找从这位愤怒的君王手下逃生的策略。从小腿传来的酸麻感反而刺激了他的大脑，令他无比清醒和理智，跪下的瞬间，他觉得不对劲，琅琊阁真的会如此行事？为什么，非要在那时候通知自己回宫？难道他们不知道蔺晨的秉性，是绝对不会听话的吗？若真是琅琊阁所为，他们真是要害死他们的少阁主啊。囊进天下才子，会蠢笨如此？
还有那个特意来通报的人，为何非要自尽？琅琊阁的信息传输从来都是用鸽子，什么时候轮到用人上了。
这样想着，蔺晨虽跪着却声音坦荡，没有一丝愧疚之意。他挺直上身，任凭那利刃扩大伤口，血迹扩大。“臣当然知道。”
盛怒下的皇帝吃了一惊。“你就不怕朕现在一剑杀了你？”
“臣怕的要死。但是臣知道时，马上就告诉了陛下。”蔺晨清楚的吐出每一个字。
他就是要萧景琰愤怒，因为他相信萧景琰骨子里还是不会滥杀无辜之人。“臣得知了，陛下也马上就知道了。”
“你，这是混淆视听。”
“如果真是臣做的，臣为什么要立刻告诉您太后遇刺的消息？臣完全可以跟着你一块去猎宫，等着消息传来，那样更掩人耳目。”对方是希望自己那时候就将太后遇刺的消息通知给萧景琰，这样皇帝必然迁怒于他，也就坐实了是琅琊阁所为。
“你这是怕朕会怀疑到你头上。”萧景琰的剑尖改直指蔺晨的喉咙。“你是最有可能调动琅琊阁的人。”
正因如此，通报之人才需要即刻自尽，死无对证。
他抓住插在自己左肩的剑。“臣甚至比陛下还晚知道太后的身份。又谈何知晓其他潜伏于宫中的琅琊人士？”蔺晨清楚的看见萧景琰动摇的瞬间眨了下眼睛。“陛下，这是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
皇帝无力的垂下手，但还是紧握着剑，蔺晨说的对。
“但，也只有琅琊阁有杀害她的理由。”他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气势，只是胡乱的猜测。
“这可不一定。”蔺晨用没有握剑的手摆一摆。“请问陛下，如果您确信此事是琅琊阁所为，您还会像往常一样，”他舔舔嘴唇。“像前几日一样，对待臣吗？”这话说出来古怪的很。
皇帝犹豫的瞬间，剑端也跟着向后拔出了一点。蔺晨说的很暧昧，但现在不是追究词句的时候。
萧景琰摇摇头。“不会，朕说不定还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没错，如果臣死了，那您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琅琊阁的支持。”蔺晨说的很坚定。“臣虽不才，但也是少阁主，家父只有臣一个儿子，考虑到父亲年事已高，臣怕是不会再有兄弟姐妹。虽然现在不可调动琅琊阁的部下，但若臣出事，琅琊阁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萧景琰放下了剑，让他继续讲。萧景琰的动作并不轻柔，他稍微用点腕力便将剑从中拔出，蔺晨虽然吃痛，但还是拱手继续讲下去。
“更何况，琅琊阁做事，绝对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太后刚刚游说于我，就动手杀人，我琅琊阁又不是一群傻子。囊尽天下奇英才，会想出如此置少阁主于不仁不义位置的计谋出来？您也太小看了琅琊阁，真是这样，您得了琅琊阁也不过是得到了一群心智不全的傻子罢了。那陛下就此放弃便是。”蔺晨话锋一转。“就算您真的要就此放弃琅琊阁，也请留下臣吧。陛下，长苏生前说，他命数有限，不能伴陛下身侧，是他亏欠了您，所以才托付臣于您，梅长苏愿意将臣推荐给陛下您，就是希望我能辅佐您。我就算对您不忠心，我蔺晨答应朋友的话，也绝对不敢反悔。长苏虽然毁约，但是蔺晨不可食言。”
提到梅长苏，萧景琰明显神色有异。虽然蔺晨口口声声一口一个梅长苏，但对于萧景琰而言，那就是林殊。他们虽然认识了同一个人，却又认识了他不同的样子。同样，对于林殊和梅长苏，那是萧景琰永远的痛。
“好一个梅长苏啊。”萧景琰没有说林殊，而是梅长苏。“什么助朕登上皇位，都是为了他的复仇而已。梅长苏算计到了琅琊阁必然不会轻易的落入他的手中，所以才会在锦囊中要他毁了它。安排蔺晨到自己身边，是为了权衡两股力量以保证自己在警惕的同时，留蔺晨一条性命。
蔺晨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用意，干脆低头不接话。
“好一盘大棋。”
皇太后的死，被萧景琰瞒了下来。民众只知道，皇太后年数已高，年轻时又行走于江湖，现在寿终就寝。就算金陵城里偶尔有流言，也不过是被人当做酒客们的妄语，没人放在心上。哪个朝代，不会出两本野史呢？
这其中的滋味，怕是只有萧景琰自己懂得。皇帝要为太后守孝，但由于大梁财力有限，所有的事宜都纷纷减半。这一次，金陵城并没有因皇上不再而再起纷争，蔺晨也特意去问了琅琊阁的眼线：宫中之事，却非他们所为。这时候，蔺晨才可以放下一颗心。
在后宫中等待的几日，对于蔺晨来说是漫长的。他相信，同样对于萧景琰来说，也是一段痛苦的时光。等到萧景琰守孝归来，蔺晨亲自策马上前，随行的列战英见是蔺晨，立刻叫士兵们收起兵戈。隔着马车的帷幕，他轻声呼唤道：“陛下。”
他隐约能看到，车内的萧景琰摆摆手，示意停车。
“臣来接您回宫了。”
虽然蔺晨也清楚，即使他不来，萧景琰也依旧会回宫。
那他何必多此一举？
蔺晨心中清清楚楚，正如梅长苏临终前所嘱托的一样。
“你对他感情不一样。”
是，蔺晨最开始确实只是看他的容貌，堪比琅琊美人榜首，但是随着这短时间的接触，他已经不再单纯迷恋他的外表和身份。这一寸一寸的感情，渐渐没入了蔺晨的心里。
揭开帷幕，萧景琰比守孝离宫前，更是清瘦了一大圈。他和太后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在不得宠的时候也是和母亲在深宫中相依为命，直到被封为亲王。此事必然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打击。
蔺晨翻身下马。
“陛下，天色还早，要不，下来臣陪您走走？”
萧景琰没有过多改变表情，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一个年轻的太监扶着他从马车里出来，蔺晨这时才看清，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红肿的。太监刚想跟随，被蔺晨制止了，那小太监也机灵，有蔺晨跟着呢，他们去又有什么用，就知趣的退下了。天色略阴，怕是不久久会下雨，蔺晨就打开随身带的雨伞，为景琰撑开。
“臣知道这边有点僻静的小路，不知陛下愿不愿意一起同行。”
“好。”
两人在无人的路上行走，竟半天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陛下好福气啊。”蔺晨忽然开口道。
萧景琰疑惑的看了看他，也没有生气。他已经习惯了蔺晨这副说话方式。
琅琊阁少阁主垂着脑袋，但表情还是笑着的。“想来，陛下和太后的关系一定很好。我就没那么幸运咯，我都不记得我娘长什么样。我爹说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离我而去了。”
“老阁主没告诉过你原因？”看着蔺晨那副样子，萧景琰也有点动容。
蔺晨摇摇头。“没有，我爹甚至都不愿意多跟我提起她。但我爹也还好，没见过他身边有过哪个女人。”
“这样说来，朕确实比你幸运多了。”确实，靖王从小就被静妃照顾着长大，即使成人封了亲王也一样喜欢到母亲面前吃小时候喜爱的甜点。
“是，那当然，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自然有神明庇护。”
蔺晨说这话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雷鸣。
“您看，天公都同意了臣的话。”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雨水从天空降落。“雨下大了。”
“那，我们进树林里躲一会？”蔺晨提议道，这把伞着实是太小了，容不下他们两个人，又不能让皇上半个身子在外面淋雨。萧景琰虽然没在意这点小雨，还保持着和蔺晨的距离，但没一会，他的外袍剧湿透了。
“来来来，我帮你。”蔺晨帮萧景琰脱下了湿透的外袍。“你要是病了，别说天公了，高公公得第一个杀了我。”
“朕没那么娇气。”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萧景琰还是乖乖的脱下了衣服。
“我知道。”蔺晨已经懒得自称臣。“但你仍然需要人照顾。”
这话说的没错，但也让萧景琰脸色一红，这瞬间让蔺晨难忘，忘记了要看脚下的路。他脚下一滑，拉着蔺晨滚下了一个小山坡。
情急之下，蔺晨搂住了萧景琰的腰，自己做人肉垫子。
这姿势，不再做点什么就太过分了。
萧景琰一边想着，一边俯身去吻蔺晨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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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肉垫真软。”
下章准备上车，马司机要发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