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herita C.

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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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楼】【短打】讲理(一发完)

【诚楼】讲理

*原本是2017年圣诞贺文,but,你懂。

这文不讲道理,算是白色情人节贺文,嘿嘿。



那天真是狼狈极了。

明诚把手揣在大衣的兜里,在寒夜中瑟瑟发抖。然而割伤他的脸颊并非是巴黎冬风,而是他目所能见的人与事。青瓷被要求在这盯梢,换言之就是单纯的看着。这样的任务最过分了,明诚情愿选择端着枪进去和敌人厮杀,被敌人严刑拷打,也不想在平安夜的晚上看着他人成群地拎着圣诞节要用的东西欢声笑语地从他面前走过。人们熙熙攘攘,无论是异乡客还是当地人,都在快乐地讨论着在两千多年的今夜耶稣降临在牛和骡子的棚子里——这就是最讽刺的地方里,或许所有关于新年的故事都差不太多,总有一个人要担负着其他人的苦难。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人们陆续钻回到温暖的家中。这时,明诚却看到一个酒鬼骂骂咧咧地从他身边走过,他的目标是远处一名自己走夜路回家的单身女性。这种事,可不会因为耶稣过次生日就消停的。

今天可是圣诞节!然而群体效应的影响之下,明诚也变得不理智起来,他是那样的不能容忍,有人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哪怕他也在寒冷中煎熬。他想过去制止,可是想到现在是在执行任务中,万一敌方是有意而为之那就不得了了。虽然说是害怕出现纰漏,可他现在的岗位着实不重要,即使偷偷离开,也并没有人知道。今天可是平安夜,连黑手党都收拾行李回西西里的老家过年去了,怎么会出现他们要找的人呢?他裹紧自己的大衣, 这两天不算冷,可风却吹进了他的胸口:原因是他惹了上司不开心,于是那人借用自己的权力把他降级了。理由大概是“我把你宠坏了”“你不知好歹”“要你有什么用”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事。至少在那人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太要命,影响大局稳定的问题,可明诚还是被意料之外的降低的任务的执行力度。

他都多少年没这么丢人了。同样一起的,还有一些刚入行没太久的年轻小伙子。明诚甚至有点恶意、报复心理的想,他现在就应该跟那人一样,培养一个年轻的亲信,然后睡了他。就这样想着,明诚开始跟自己身边的年轻人搭话。

“你好。”

“你哪里人啊。”

“平时喜欢干点什么啊。”

“看书?看什么啊。”

“那本很红的小说?我没看过的。什么电视剧?我,我们还是讨论书吧。”

“你喜欢茨威格?这……哎呀,还是换个话题吧,最近世道不太平噢…”

等到对方说出“为什么要思考”时,明诚已经将自己心中最后一分出轨的念头抹杀了,原本想好的最后一句“过会一起去喝一杯吧”也没有说出口。他现在忽然有点想念,那不讲情面的人了。那是那么那么的……讲道理。那人就是那样,你跟他耍脾气,他跟你讲道理;你告诉他你不高兴,他跟你讲道理;你说我们庆祝一下认识了这么久吧,庆祝到一半他要跟你讲道理。这恐怕就是所谓大学者吧,他见缝插针地研究道理,而且还把“讲道理”当成自己的任务,固执地追求真理。可明楼却不是那么理想化的人,或许没有人是真正理想化的,所有人都会犯错,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困扰和阻碍,会需要面对黑暗。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正视着黑暗,才能站在光明里。

他们会怕,但绝对不会躲。明诚想了想,假如他是明楼的话不会对这样的事视而不见。他如同鬼魅一般窜到那几乎要碰到跟随独自走夜路的女性的醉鬼身后,一个手刀将对方放倒。女人明显被吓到了,他惊恐地看向明诚,然后头也不回地夺路而逃。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年轻人有点不屑地问道,“那女的,长得一般。”

对于对方轻薄的言论,明诚并不想放在心上:“这不是闲事。”

明诚忽然想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讲道理又不是他的风格。这世界上喜欢讲道理的人不多了。人们太容易被情感左右,太容易感情用事,太容易把道理丢在脑后。明诚承认,他就是这样的人,要是没有明楼,他也会变成跟眼前这个年轻人类似的人。多么奇妙,人就是这样慢慢、互相地影响,潜移默化,无声无息,走进对方无意识编织的网中。这么一想,实在太有成就感了,以至于明诚也想体验一下——于是他也开始跟这个年轻人讲道理。

大概五分钟,对方就露出了精神崩溃,人格倍受侮辱的状态,他的教官可没教过怎么对付这种酷刑。毕竟这种刑罚太具有针对性了,有些人是高等数学,有些人是艺术史,有些是古典经济学。

“长官,我看今天晚上行动目标不会出现了。要不要汇报给眼镜蛇,然后我们先撤离?毕竟我们一直停留在原地,目标也是很明显的。”

“那怎么能行。士兵,出了事故你我都不能负责。”青瓷说话的腔调越来越像一个人。可怜的年轻人暗自想着,但又不能说出口。虽然是刚入行,可他不傻。眼前这个看似跟自己一起行动的青瓷,一点都不简单。


“请问这附近哪能买到鲜肉馄饨?”

突然,有人用中文问道。明诚回过头去看,哎呦,不得了了。他改名叫曹操算了,说明楼明楼到。

“曹阿瞒”一脸堆笑,假的令明诚只想闭上眼睛装没看见他。

“您要多少个馄饨?”官大一级压死人,明诚只能照常答接头暗号。

“你有几个,我买几个。”

“大哥!”明诚这下要急了,馄饨馄饨馄饨,他都还没吃完饭呢,暗号馄饨前馄饨后的,“你要干什么,您直说。”

这个破暗号,是某一次明诚带明楼吃到一次难吃且贵的甜点时无意中想到的。事后心疼钱的两个抠门鬼都表示吃这个不如吃馄饨。可是身处异乡,哪怕是中餐众多的巴黎也并不能吃到想象里温暖的、放了葱花和鸡蛋丝的馄饨。虽然说在消费上偶尔受骗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看着门外那趋之若鹜的人们,他仍然想要发自内心的叹息上一句。

进食是非常生活化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人每天都要吃饭,更是因为人在进餐时进行社交,好吃的不一定是食物,而是陪伴共餐的人。咖啡厅应该是非常生活化的地方,十九世纪人们在这讨论大革命和咖啡,一九三零年代人们在这谈论世博会和冰激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人们捧着柠檬水批判消费主义——这件事,身为经济学教授的明楼表示过强烈的不满。如果人们不消费,他们这些经济学家会愁掉头发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平安夜的寒冬里,他只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温暖、放了葱花和鸡蛋丝,撒了一点香油的鲜肉小馄饨。

“我这是让你去基层锻炼一下,你闹什么少爷脾气。”

明诚瞪大了眼睛:“我?少爷脾气?”

“是啊。”明楼一脸悲愤,“唉,都怪我,平时把你宠坏了。让你目无兄长,不尊重上级。怪我,怪我。”

“我做什么了我!”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明楼的眼神暧昧且赤裸,明诚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样的目光下坚持多久。这时,旁边的年轻人已经准备逃跑了。他早就对这里面的勾当有所耳闻,但没想到竟然会真实地发生在他身边。

“士兵,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这里由我接管。”明楼没有报出自己的军衔或者职称,而是特意强调了“我”字。对方点了点头,连军姿都没站好就拔腿而跑。

“怎么办,人给你吓走了。”

“你……您。”明诚的嘴型微妙地变化,滑回了敬语,“您真是好手段。”

“我可什么都没做。”

“您不是教育过我,语言是最强大的无形武器吗?”

他说的可真对。明楼虽然嘴上不言语,但心里还是赞许的。他拍了拍明诚的肩膀,道:“今天平安夜。我们都早点回家吧。”

这并不是明楼的风格,明诚稍稍有点迟疑,于是他问道:“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吗?”

明楼的笑容僵硬的停留在脸上。作为一名掩藏情绪的高手,明长官绝对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包括明诚在内的任何人,看出他的情绪。不过,也许他并不知道:明诚一直都看得出来,只是他不说而已。在明诚的观察中,现在的明楼嘴角微微地抽搐,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前倾。无奈之下,明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压低声音道:“有菜肉馅馄饨。”

这意味着有人叛变。明诚一下紧张起来,他刚想架着明楼就往里面一条巷子走去,却听见有人叫住他们。

“明先生。”这句话和明楼的“别回头”叠在了一起。当时明诚觉得大哥是能掐会算,就跟天使警告罗德的妻子一样,不过明诚可没变成石像。

子弹从明诚的脸边划过,擦破了明楼的手臂。

就在千钧一发的关头,一枚子弹穿透了那名年轻男人的额头。那人正是刚刚被明诚嫌弃、又被明楼支走的新人。明诚睁大了眼睛, 因为举枪的人他也认得:不正是他刚刚救下的女人么。这真让感到魔幻——几分钟前还是友军的人现在变成敌人,刚刚还需要被自己保护的人现在竟然成了救命恩人。很难说人们的立场转换是在一念之间的,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于是,明诚立刻瞪了这位“冥冥”一眼。

“见见苏珊小姐。”明楼假装风度翩翩,“这是我们在巴黎的同志。她虽然出生在海外,但是一直都在国内长大。”

“你们这……”明诚感觉自己心口发闷,“那你刚刚怎么不反抗?”

“因为明先生说不要太惹眼。”苏珊解释道,“我想,刚刚你所做的幸亏是没有被人看见,不然一定会招惹上麻烦的。”


苏珊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她可不瞎,不会留在原地当电灯泡的。于是最后就只剩下青瓷和眼镜蛇面面相觑。

明诚坐在地上独自生闷气,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晚上发生的事。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回忆自从他被领养以来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命运的安排的事情,明诚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不相信你会犯下这样严重的纰漏。是不是你故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我也是刚知道。”明楼擦了擦嘴角,向明诚伸出手去,“他隐藏的很深。我怕来不及,就派人跟着你。不过你运气好,我还是及时赶到了。”

明诚看了看他大哥的手,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并任凭对方将自己扶起来。

“那我还真是劳动您的大驾,来救我了。”

“你回去得写检讨。”明楼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绕着明诚看了看,“嗯,还行。看来你还能熬夜。”

“你让我熬夜写检讨,还不如刚才别救我让人打死我算了。”

“那不行。”明楼平静地回答,“而且刚刚的位置,如果你抢救过来了,检讨还是得写。”

“大哥,还有件事。”青瓷小声地说,“我绝对不会再把自己搞进医院。”上个月,也就是在明诚被明楼强行下派之前,在医院足足躺了一个星期。而真正让明楼感到愤怒的是,并不是敌人有多么狡猾,而是对方抓住了明诚的弱点——他。敌人散播的劣质谎言,竟然骗住了青瓷。明诚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一定要在那天晚上来见明楼,差一点就被对方抓住。受伤醒来后,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明楼那拧在一起的眉毛、以及一摞盖着红章的文件,然后他就被流放了。

“我明楼做事讲道理。明明知道危险,为什么不先跟我汇报?如果你说没时间,你可以等,只要等就会有之间。而且我算过了,只要你当时多打一个电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如果别人说你是那颗菜肉馄饨我想都不想就把你丢掉了,那你小子早就死一万回了。你做事就不能稳重一点,你跟着我都学了什么——你敢顶嘴?”

“我危险?明明是你更危险吧,我死了你还能收拾烂摊子,你死了我找谁说理去?你不讲理,你不讲理!”明诚跟在明楼身后,赌气地骂,“你不讲道理!”

见对方不回应,他便气呼呼地在后面喊:“我想吃馄饨,我们回家吃馄饨吧。”

“大过年的。”另一人道,“你就想吃馄饨?”


“对,我就想吃馄饨。”明诚想了想,又看了看明楼,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还有……”

“闭嘴,不然你晚上只有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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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15